婴素素

杜筱颜

“公子，你可曾爱过素素？”

婴素素努力的的支撑起半个身子气若游丝的说。

“爱过。”

“有多爱？”

“爱过了千山万水，爱到天上人间，世人嫉妒。”

“只这一句，素素便不枉此生。如若有来生，愿化作公子园中最娇艳的牡丹，向阳花开，为君明媚”

暖春三月风绵长

     三月的春光，明媚耀眼。婴素素倚在窗边看着满城的柳絮飘扬，她将手伸出窗外任清风吹起帕子，眯起眼睛的瞬间帕子随风而去。她有些惊慌失措，那帕子像是放了风儿的云雀，翻飞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儿便落入密集的人群中不知去向。“素素，今儿个有大官人点你的曲儿，赶紧随我去见客。”老鸨推开她的房门走进屋里来，“我说素素，这都什么光景了，你还没有起呐。”“妈妈，你不知道，这暖春的气息最是温软绵长，只叫人越发的贪睡了。”“就属你嘴贫，赶紧梳洗打扮妥当，人家可是等着你呐。”老鸨说罢便笑着出了房去，素素回过身仔细的望了望刚刚那个街角，实在是难以寻觅帕子飞出去的位置。

      苏黎世晃动着手中的折扇悠哉的走在街道上，漫天的柳絮像是冬日里的雪花飘扬，纷纷扰扰，触动心弦，几度欲言又止终究也只是无所表达。“少爷，您今儿个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就你鬼灵精。”他将手中的折扇敲在书童的脑袋上。这时一方手帕从空中飘下来，应景的落在了他的折扇上面，他左右看了看便将帕子摊开仔细瞧了瞧，隐隐有清香扑鼻而来，娇艳的牡丹映入眼帘，侧边三个娟秀小字，婴素素。他小声的在口中来回念叨好几遍。“少爷，这是什么？”书童轻声的问他。“不知是哪家姑娘弄丢的帕子，倒也别致，让人一眼便甚喜欢。”书童瞅见“婴素素”三个小字，不禁皱起眉头，“少爷，这可不是好人家的姑娘，我们还是赶紧扔了回府吧。”“此话怎讲？”“讲不得，我们还是赶紧回去，要是误了用饭的时辰老夫人怕是要不高兴了。”“你这鬼灵精，今儿个若不给我说个究竟，我可饶不了你。”“好少爷，你还是饶了我罢，婴素素可是这百花楼的花魁，琵琶曲弹得甚好。”苏黎世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百花楼”，神思游走。  

杜筱颜

名花倾国两相欢
      “姑娘，有客官点曲儿”小锦站在门边轻声的唤素素。“你去回了他，我身子不太舒服”“那客官似是料到小姑娘会这样说，特意交给我这个，说是姑娘看了便知晓”小锦说着将手中的帕子递给她。正是那日从窗口飘走的那方帕子，婴素素欣喜的翘起嘴角，她从怀里掏出细软交到小锦手中，“亏得妹妹细心，拿去买些头花，我这便出去”。
苏黎世远远的望见屏风后面的人影着了迷。琵琶曲悠扬传入耳中，犹如泉水流遍全身，连毛孔都舒张开来。音乐声戛然而止的时候，婴素素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她欠了欠身子向苏黎世行礼，丹凤眼，柳叶眉，殷红朱砂痣恰到好处嵌在眉心，倾国倾城也不过是这般模样了吧，苏黎世看得入神。“公子”婴素素轻声的唤他，“小生失礼了，姑娘的曲儿果然名不虚传，让人心旷神怡。”“公子见笑了，”“那日，忽拾这帕子，几经打听方知是小姐闺中之物，特来奉还。”“劳烦公子了，确是素素的帕子。”婴素素打量着眼前的公子，好一张白净的面容。“素素今日的曲儿已唱罢，公子您该回去了”她掩嘴笑起来便转身出了屋子。
       苏黎世回府后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婴素素一颦一笑都在他脑海盘旋，似是着了魔。自打老夫人进京以后他更终日待在“百花楼”里，吩咐书童买来糕点和各种小玩意讨素素欢心，见他出手阔绰老鸨也甚是喜欢。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不知道白居易琵琶行里的那位女子是否有素素这般貌美。”苏黎世坐在她的床边笑着看她。“好一个油嘴的公子。”“若能赢得素素芳心，油嘴又何妨？”苏黎世说罢起身走过去，他将素素手中的琵琶放到旁边的几案上然后用手轻叩起她的下颚，就是这一张精致的脸孔让他日夜魂牵梦萦。他想要轻轻的吻上去，素素却急忙将脸侧过一旁。“公子，素素只卖艺，不卖身。”她弯下眼睑的模样甚是动人。苏黎世不容她多说什么便将她抱到床上去，她并没有挣脱他的手臂只是任由着他一件一件褪去自己的衣衫。
       他想起那一日飘落到他面前的帕子散发着清香就如此刻身下女子的体香一般，他想起那一日她掩面一笑的模样和此刻的娇羞判若两人，他想起她弹奏的小曲儿和灵动的眼珠儿，直叩进他的心弦，他想着想着便不能自拔。“素素，我定娶你为妻。”他附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
       那团鲜红的颜色像是秀在床褥上的牡丹，绽放开来，也绽放进他的心里。“素素，你当真只是卖艺不卖身？”素素没有说话只是轻倚在他怀里。
       次日，苏黎世为婴素素交付了高额的赎金然后将她迁至南边的庭院，不顾所有人的反对。

杜筱颜

情到浓时惹尘埃

    已是四月的光景，满园的牡丹开得艳丽，见婴素素对牡丹甚是喜爱，苏黎世便命花农将更多娇艳的牡丹移进这庭院中。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素素一边踱步在园中一边哼着小曲。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

   “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这可是唐玄宗的《清平调》”苏黎世轻摇折扇早已立在她的身旁。

   “正是，牡丹乃花中之王，相传曾被武则天贬出京城施以火刑依然根枝不散，在劲风中开得更艳。素素自是没有它那般的傲骨却也十分羡慕，牡丹若为女子，定是巾帼须眉，女中豪杰一般。”苏黎世望着她的眉眼，有些许倔强的气息透出来。“素素。你无须成为巾帼又或豪杰，你这一世都是我的倾国倾城，园中万花娇艳也只为博你一笑。”素素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他，她丹凤的眼里蓄满泪水显得更加透亮。

   “少爷，少爷，不好啦，老夫人回来了”书童从庭院的那一头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不是说年末才能回到府里，怎么。。。。。。”“我怕是再不回来，这整个园子都要改名换姓了。”老妇人拄着龙头拐杖从园子一头走过来，随同的丫鬟小心的搀扶着她。“奶奶，孙儿不知您今日回府，没有前去迎接，还请奶奶重罚孙儿。”“通知于你又如何，你的心怕是早就已经不在我这里，只怪我一把老骨头没调教好你，实在是对不起你早去的爹娘和苏家列祖列宗，败坏了这园子几世的清白名声。”老妇人眼神凌厉的看向他身后的婴素素。“奶奶，素素并不是你想象中那般，她是卖艺不卖身的清白女子。”“在青楼里的女子还能算上清白？你怎生得比我还糊涂？”“奶奶，孙儿这回当真要与素素长相厮守，并无儿戏，还请奶奶成全。”老妇人将拐杖重重的敲打在地板上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众人都低下头去，整个园子寂静得怕人。“我只给你一个机会，明日将这位姑娘送出园去，否则家法处置。”“奶奶，孙儿和素素两情相悦，您万万不可棒打鸳鸯啊，孙儿不依。”苏黎世双膝跪地匍匐到老妇人的脚下。“来人，将少爷拉回房中好生服侍着，不许离开房门半步，将这位姑娘送回厢房待明日清晨送出园子。”“奶奶，您这样比要了孙儿的性命还要残忍。”苏黎世绝望的垂下头去，他深知在这座院落里，老妇人的话就是圣旨，无人能够反抗，他泪流满面的看着已经瑟缩在一旁的素素，刚才信誓旦旦的许诺已经不能兑现。婴素素倚着墙壁，并无哭闹。

杜筱颜

美人如玉爱如虹
     此刻，她大可以拂袖而去，凭一手绝佳的琵琶曲和姣好的面容，过上富贵的生活自是再容易不过，她用力的绞着那方牡丹的帕子疼到心里终是狠不下心来。“老夫人，素素深知，自己并不是冰清玉洁的女子，但黄天作证，我对公子的爱并无半分虚假，素素已不奢望能够与他终身厮守，但请老夫人手下留情，能够让素素为公子产下这腹中的孩儿便已知足。”说罢她便用手捂在腹部的位置跪在老妇人的面前。苏黎世睁大眼睛看着她，有惊喜亦有哀伤。“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要挟我？你又如何能证明腹中孩儿是我苏家血脉？”“老夫人又怎能断定它不是呢？公子乃苏府三代单传，我腹中亦是苏家现今唯一血脉，您若忍心，素素无话可说”她抬起头来迎上老妇人凌厉的眼神毫无畏惧。“你先回房休息，待明日我再与你答复。”说罢老妇人便拄着拐杖离去，并命人蒋苏黎世软禁在厢房。
    事情最终因素素腹中的孩子而搁浅，她和苏黎世却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老夫令下人好好的伺候她，每日的补品和汤药定时奉上，待孩子顺利出生以后，她便自行离开，离开苏家以及这座城，离开所有苏黎世能够找寻得到的地方。素素是多么聪慧的女子，她明白，若爱一个男人，就应该为他生一个孩子，从此以后，无论他走到哪里，在他的心里都能够留有自己的位置，因为他是孩子的爹，而自己是孩子的娘。这便是这一辈子里都不能磨灭的印迹，她宁可用离别来换回。
    她慵懒的躺在床头望着窗外已是初冬的景色，隆起的肚皮下面偶尔有轻微的响动，一定是小家伙又在淘气了。她将手轻轻的放在上面打着拍子，想起那日苏黎世将自己的帕子送到百花楼中青涩的模样，想起那日他将买来的簪子插在她的发髻之上，想起那日他看向他的眉眼尽是浓情，想起那日他为她栽种的牡丹在满园里开得娇艳，他说，素素，你这一世都是我的倾国倾城，满园娇羞只为博你一笑啊。她突然就落下泪来，滴在帕子上，正是那日他为她拾回的那一方，她视若珍宝的将它放在心口然后静静的闭上眼眸。

杜筱颜

似梦似幻终消散

      孩子在深冬的夜晚降临，素素痛到浑身抽搐，汗水沿着脖颈流下来，她手中始终握紧那方牡丹的帕子。数个时辰之后，稳婆报出一名女婴，苏黎世将孩子放到奶妈手中便迅速走进里屋，老妇人紧跟其后。有多少个时日没能相见的两个人儿，再次见面却是这般景况，他上前紧紧的握住素素冰凉的手掌，连同那方已被浸湿的帕子。

老妇人走到素素的床边将苏黎世拉起身来，“她刚产下孩子，需要休息，你随我出去。”容不得他说话，家丁们便上前来将他带出门外。

      “公子，你可曾爱过素素？”

      婴素素努力的的支撑起半个身子气若游丝的说。

     “爱过。”

     “有多爱？”

     “爱过了千山万水，爱到天上人间，世人嫉妒。”

     “只这一句，素素便不枉此生。如若有来生，愿化作公子园中最娇艳的牡丹，向阳花开，为君明媚”

     说罢，她便从袖筒里掏出一小锭金子迅速的吞入腹中。苏黎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扶住她的腰身，丝滑的绸缎此刻已在掌心慢慢失去温度。从嘴角渗出浓黑的血液，她闭上双眼的面容异常安详。襁褓中的婴孩突然哭得大声，男人将孩子从奶妈手中抱过来捧在自己怀里轻轻摇晃，他望见孩子眉心细小的朱砂痣，只一眼，便让他泣不成声。

    “老夫人，少爷，这孩子取名为何？”安静的厅堂里奶妈突然怯生生的问道，“苏素儿，”说完，他便独自出了房间，外面已是漫天的雪花飘扬，唯独牡丹依然开得娇艳。

至尊

杜筱颜

此情可待长相忆
      “爹，这是什么花儿？”一个女童正在花丛之中追赶翻飞的蝴蝶，她回过头来指着花丛认真的问苏黎世。
      “这是牡丹，花中之王，亦是你母亲生前最爱的花朵。”
      女童笑得灿烂的站在花丛中央，有蝴蝶从她身旁飞过她便追逐上去，她边跑着边笑着，眉心的一抹红色随着光线跳跃，在苏黎世眼眸里闪着耀眼的光芒。

       牡丹一朵值千金，将谓从来色最深。

dingfeng1989

这么长的帖子 楼主发帖幸苦了

﹎.西門僧℡

飘啊飘啊飘啊飘

雾里清风

先占个位置，再慢慢来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