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山寒泉冷 于 2016-6-26 17:49 编辑
故乡那个小石洞 文/山寒泉冷
从湖北赤壁巿蒲圻古城出发,西行七公里有余,就是清朝康乾年间赤壁籍文化名人张开东的故里——茅山张家村。村庄朝向大致坐西北朝东南,村后数百米远处有一座海拔300米左右的小山,名曰黄茅尖。在黄茅尖的西南方,临近山顶处有一个石洞,人称“茅山仙人洞”,据说这就是当年张开东先生教书授学的场所。可惜因疏于保护,年久失修,如今已是破败荒废,蝙蝠乱飞了。
笔者在这里要说的不是这个仙人洞,而是另外一个隐藏在绿荫丛中的被人们称为风龙洞的小石洞。风龙洞的位置在黄茅尖的南麓,在离仙人洞下方约200余米的山脚处。洞口上方有一块与山体相连的巨石复盖,巨石与地面构成一个扁圆形的洞口,犹如一个张着的大鲶鱼嘴巴。这个藏在山中人未识的小小石洞,有着怎样的独特之处呢?
每到春天 ,有泉流从洞中涌出,汇成一条三尺宽左右的小溪,从乱石间穿过,清波荡漾,一路蜿蜒前行。但是若逢春雨连绵,山洪暴发,这潺潺清溪 一夜之间变得流量陡增,水势湍急,水也就由清澈变得淡黄了。在村中,连老人的老人也不知道这水从何处流来,从何年流起。年复一年,洞泉分别在下游离洞口约150米和300余米处冲出一小一大两个池塘,小的被称为上洞塘,大的被称为下洞塘。有一种憨巴鱼随洞泉流出,游弋嬉戏于溪流和池塘中。在那正是桃花开在村前村后的时节,去溪中或池塘去捕捉这种小鱼,偶尔为清贫的农家生活添一碗荤菜,看着辛劳的父亲就着小鱼品几口老酒,是我童年的一种自豪与快乐。
进入春夏之交以后,洞泉渐流渐细,至秋天基本干涸。来年春天又泉声依旧,世世代代,已不知多少春秋了。夏天洞泉日渐细小之后,有一股凉风从洞中缓缓吹出。那风儿湿润凉爽,沁人心脾。即使是三伏天,如果人站得离洞口太近,也会凉得身上起鸡皮疙瘩。那风儿带给人的清新自然感觉,可不是现在城里人吹空调所能享受得到的。当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乡亲们一般很少有时间或雅兴到洞边去乘凉,哪怕是炎炎夏日,通向洞口的那条溪道旁的小径,也少人问津。当年我在原蒲圻一中住校读书六载,每年暑假回家,在给父母帮忙干点农活儿的空余时间,尤其是中午收工之后,我都会拿上一床旧凉席,带上几册课本或小说,直奔那个洞口而去。铺开凉席,以石当枕,倚石斜躺,享受一种凉风习习、清静无尘的天籁之美,经常陶醉得忘了母亲喊我回家吃饭的时间。
人生如洞泉流淌,一幌就是多少岁月悠悠而逝。我几年前回乡,去寻找风龙洞,可惜由于乡亲们采石放炮,洞口已基本被堵塞。通向洞口的路,已是荆棘丛生。如今那个上洞塘的水没有当年那么清澈了,那个下洞塘已经基本没水了,变成了乡亲们的菜园。唯有洞泉和洞风依然契而不舍,从石缝中绵绵淌出,如诉如泣。我今年四月回乡,有幸见到了洞泉依然在那条日渐苍老的溪道中静静流淌。
旧地重寻,难免沧桑。一个可能永远默默无闻的乡村小石洞,它的昨天带给了我无穷的快乐和回味,它的今天留给了我不了的牵挂和怅惘。
|